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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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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言

劉全大人死在了青樓之中,自然是不能這樣算了的。

眼下張知府已死,整個溯州群龍無首,全然沒有了最初隋霜剛剛進城時候的同仇敵愾。

一群人慌得不得了,將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沈言之的身上。

沈言之一下子擺脫了剛剛的窘態,端出了為官的從容,內心非常高興,因為所有人在寄予厚望的時候,直接略過了隋霜。

他挺直了腰背說:“那當然是先把劉大人送回府中。”

一眾的官員立刻應和,馬上就要行動。

“這不合適吧。”隋霜忽然開口。

沈言之以為隋霜是想搶功爭權,畢竟她是皇帝欽定過來調查溯州之事的。

沈言之就怕她不過來爭權,立刻掏出了準備好的說辭:“隋大人,我知道理應是你來管理這件事情,可是如此血腥,女人還是不要參與為好。”

隋霜卻並沒有如他預想的表現出失落,而是說:“沈大人說笑了,您看看,咱們這官職再大,三皇子還在這裏,您這樣是不是不太妥當。”

剛剛想和沈言之一起勸說的諸位大人都傻了,什麽個情況,隋霜怎麽把三皇子又扯進來了?

一旁把皮都洗皺巴的三皇子也傻了,但是忽然意識到了隋霜居然是在為自己說話,立刻找到了這句話裏面最重要的東西,沒錯,天大地大,這裏他最大。

隋霜在旁邊慢悠悠開口:“如此大的事情,當然是三皇子來主持最為合適。您如果在將這件事情辦得圓滿,聖上一定會十分滿意的。”

隋霜這句話可謂是將李秩誇得通體舒泰,立刻點頭:“對沒錯,本皇子也是欽差,如今張知府已死,當然是本皇子主持這件事情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一旁的沈言之不是很甘心就這樣放權。

“怎麽,你還想跟本皇子爭?!”李秩的話飽含威脅。

沈言之連連擺手,稱道不敢,又趕緊詢問三皇子要怎麽去看待這件事情。

三皇子認真想了想,一句不拉的照抄了沈言之的原話:“那當然是先把劉大人送回府中。”

接著他又原模原樣的改編了他的下一句:“沈大人,我知道理應是你來管理這件事情,可是如此血腥,你一個小小七品官吏還是不要參與為好。”

一眾官員再次應和,比剛剛對沈大人的吹捧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李秩從小到大一直沒有進入官場,官場的人都在巴結他,可他總是覺得他們都看不起他。

他們不認同自己的能力,只是覺得三皇子的身份貴重無比。

而如今他卻被所有人需要著,一時之間人都有些飄飄然了,比去找京城中最漂亮的妓女睡上一覺還要得意。

可是他並不知道,隋霜一句話將他推進的到底是一個怎樣萬劫不覆的深淵。

而如今的操盤手落在人後,看著被人群擠出來的沈言之,走到了他的身邊:“沈大人,您看,女人也好,官員也好,不過是自以為是的權力傾碾罷了,又有什麽不同之處呢。”

隋霜這話說完,便又跟著人流往走了,獨留下沈言之這個被家族理念泡透的人原地怔然。

劉全的屍體被送回了家中,打前兒的劉夫人直接就跪在了地上,領著一眾的親眷便開始嚎啕大哭。

隋霜上前扶住了劉夫人,以非常公事公辦的口吻詢問:“劉夫人,劉大人死的蹊蹺如今卻找不到行兇之人,您府中最近可是有沒有來過什麽新人?”

劉夫人哭嚎的聲音一下子停了,她別過了頭,又繼續捂著嘴抽噎:“沒有啊大人,我家大人樂善好施,前陣子還捐錢修繕道觀,為人最是虔誠,你說說,他怎麽就攤上了這樣的事情呢。”

隋霜也跟著嘆氣,好像真的相信了這人的說辭,緊接著說:“是啊,我看這如今的事情可是一點都不像下毒的,倒像是……”

在場所有人忽然屏住了呼吸,跟著隋霜的話想到了一個最最可怕的東西。

鬼神之事。

但是她沒有說完,反倒是跳過了,又跟著勸慰:“不過,不做虧心事,不怕鬼敲門。劉大人哪裏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,要厲鬼來索命啊。”

劉夫人配合著扯了一下嘴角,可是越看越像是苦笑,眾人也異常僵硬的轉過了頭。

而忽而有檀香味道蔓延,誦經聲陣陣從墻那邊傳過來。

隋霜忽然湊近了三皇子,遞給了他一塊手帕,異常懇切的說:“殿下,您頭發上還有些血跡,要不用下官的手帕擦一擦吧。”

李秩剛剛被隋霜不經意的兩句話嚇得正在肝顫,經她一提醒更覺得惡心,立刻抓了個人過來問:“隔壁是誰在誦經啊。”

隔壁誦經的不是別人,正是凈安道長。溯州城裏離奇死亡的事情根本瞞不住,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將之於鬼神之事聯系在了一起。

凈安道長給張知府家中做完法事,張府再也沒有發生過什麽怪事,人們對他更是信服。凈安道長一下子成了香餑餑,如今現在正在王百萬家中幫人祈福驅邪。

好巧不巧,這王府就在劉全家的隔壁,誦經聲剛剛傳了過來。

李秩一聽,當下就把人給叫了過來,下命令讓他先給自己庇佑。

凈安道長浮塵一甩,給了王大人一道符咒,又點出了三皇子的幾件事情,三皇子當場就將人請到了自己暫時居住的客房,越發的禮遇有加。

隋霜跟在身後,冷眼看著這兩個人,輕輕在自己的鼻子底下煽動了幾下。

吳春華、藍玉煙還有前面這個和皇親國戚攀談的道長,所有的人和事情被一種奇特的香氣穿成了一條線,指向了這件事情的最終端。

看啊,她的魚和餌都已經準備好了。

第二日,惡鬼索命只有凈安道長一人可解的消息就長著腿傳遍了整個溯州城。

一時之間人心惶惶,凈安道長所在的道觀前頭圍滿了人。

而就在道觀中的一應道士焦頭爛額之際,隋霜卻坐在客棧裏面喝茶,她的鼻子動了動,聞到了湯藥的苦味,便揚聲說:“春桃,小姐睡了,小姐不想喝藥。”

不一會兒,春桃端著藥碗往她桌子上面一擱,沒好氣的說:“小姐,我剛才還在樓下呢,你什麽時候鼻子這麽好用了?”

隋霜拿著茶杯的手不著痕跡的一頓,不是她的鼻子靈敏,是徐寧妄的鼻子靈敏。

早就傳聞徐寧妄五感異於常人,比其他人要敏銳許多,能用羽箭射中遠山的飛鷹,沒想到居然是真的。但這種情況,在最開始是沒有的,如今這種情況只能說明,是她和徐寧妄的共感在加深!

隋霜不說話了,端起藥碗一飲而盡,原來不是藥苦了,是她的感官在徐寧妄的帶領下更加的敏銳了。

但這種共感的加深是件好事嗎?這種融合持續到最後,又會是一個怎樣的情形。

不能再等了,她必須盡快找到解藥。

隋霜放下了碗,對春桃吩咐:“讓人仔細看著凈安道長和各處大人的動靜,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要匯報給我。”

春桃小心看著隋霜的臉色,不太明白隋霜要做什麽,便提問:“小姐,您這是要做什麽啊,散布流言說厲鬼索命,又說只有凈安道長才能庇佑大家,這不是給他好處麽?”

隋霜摸了摸春桃的小腦袋瓜,嘆了口氣說:“春桃,你今年多大了?”

春桃歪了歪頭回答:“十五了。”

“和二馬差不多大啊。我一直把你帶在身邊,做事情從不避開你,是讓你去看去學的。”隋霜說。

春桃慌了,她只聽懂了這句話裏面的失望,趕緊說:“小姐,春桃只跟著小姐就夠了。”

隋霜看了眼眼前這個大眼睛的小丫頭,她上輩子怎麽樣了呢,跟著自己嫁到了太子府上,之後順應著年齡許配了人家,再之後生了四個孩子,死在了生第五個孩子的路上,而明明那時候的她還很小很小,還只是個孩子。

隋霜又揉了揉她的腦袋心想,算了,何必強求,她不懂就不懂吧,大不了自己護她一輩子。

“春桃,你問我為何要這樣做。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。”隋霜說。

“從前呢,有一個大夫帶著他的小徒弟住在村子裏面。有一天,一個大戶人家的孩子生了病,就差人過來請大夫過去醫治。大夫說,我老了,我的徒弟已經學會了我全部的本領,就讓他去治病吧。於是小徒弟就去治病了。”

“小徒弟治完了病,回來之後很開心。大夫就問徒弟,你治病治得怎麽樣啊。小徒弟信心滿滿的回答,我治的可好了,出的方子他只要吃上三次,保準以後幾年都不會得病。”

“小徒弟覺得自己一定會被師父誇,沒想到大夫非但沒有誇獎他,反而打了他。小徒弟非常委屈,百思不得其解,就去詢問師父為什麽打他。”

“師父回答他,你把他治的不生病了,那還要我們做什麽?這樣我們不就餓死了嗎?”

隋霜外頭,看著外頭被追捧著走凈安道士,眼裏的譏諷一閃而過,又繼續說:“小徒弟覺得自己完了,要被餓死了,就問師父,那現在我們怎麽辦。”

“師父說:沒事,如果他們沒病,我們要麽讓他們以為自己有病,要麽讓他們先得病,咱們再去給他們治病不就好了。”

那麽問題來了,到底誰是溯州案的真正兇手?

A.吳春華

B.藍玉煙

C.凈安道士

D.都不是,其他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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